女儿的眼睛不再是过去的死气沉沉，而是一点点的仿佛被点亮了的空洞房间，充满活力。
许久，哀嚎声逐渐消失，脚底下的人从微弱的挣扎到彻底一动不动后，于彤拉住了刘苑。
疯狂褪去，看清刘岗的惨状后，刘苑倒吸一口气，捂着嘴退了一步。
“他，他死了吗？”刘苑颤抖着，茫然无措的去看于彤。
于彤摸了摸她的头，“没有，你做的很好，以后谁再敢欺负你，你就欺负回去，记住了吗？”
刘苑懵懂的点头，转头下意识的去寻找自己的母亲。
刘佳满眼含泪，却面带笑容，冲着她点了点头。
刘苑的眼眶瞬间湿润，抖着唇，“妈——！”
刘佳颔首，刚要说话，走廊里传来凌乱脚步声，还有女人们惊呼以及尖叫声。
“啊——！”
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什么情况？！”
“发生了什么？！”
“这些是——巡逻队的人？”
“佳姐，是你们做的吗？”
刘佳整理了下头发，点头。
“是我们做的！”
“干得漂亮！”
“做得好！”
“早就看这些臭男人不顺眼了。”
“……我们，真的要离开楼里吗？”
“是啊，我们从没离开过楼里，出去我们怎么活啊？”
“你们还打伤了巡逻队，这……首领怪罪下来，怎么办？”
越到后面，争论和不满的声音越大。
刘佳的表情很难看。
这些人现在的态度呈现三方对峙。
一方义愤填膺，恨不能现在就出去跟男人们大干一场；一方眉头紧锁，满脸不认同，试图说服另一方。
夹在中间的一方，犹犹豫豫，满脸彷徨。
这一方的人、大多年纪还小，面庞稚嫩，听着两方争吵，夹在中间，被两方人拉锯，试图拉到自己的阵营里。
之所以这么两极分化，其实也很好理解。
不愿意离开的那一方是认命的，而恨不能插翅离开的一方是不认命的，中间这一方，要么没主见，要么还没出去过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，也没见识过男人的恶劣。
眼见着争吵就要变成群架，刘佳怒喝一声：
“够了！”
她的威信还是有的。
两方眼看着就要掐上的人顿时停住，然后后退一步，齐刷刷的看向刘佳。
不认同离开的那一方皱着眉头问刘佳。
“你执意要离开，先不说我们，只说她们，”她手一指，指着中间那帮小孩儿，“她们离开这里怎么活？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？”
刘佳冷脸看她，“你想让你的女儿也步入我们的后尘吗？”
那人沉默，半响，头偏到一侧，“总比出去后活不下去强。”
刘佳隐忍怒气，“你怎么就知道活不下去？”
“那你告诉我怎么活？谁会打猎？谁会种地？谁会……不说这些，只从这个部落出去，你能去哪？大荒山什么情况，别人不知道，你还不知道吗？你又不是没尝试过，结果呢？”
刘佳怒气像漏了气的气球。
那人继续：“整个大荒山都是这样的情况，你让她们出去，是想让她们成为各个部落争抢的货物吗？那样你就满意了吗？”
“对啊，留在这里，总比在外面被当成货物一样转来转去要强。”
刘佳悲哀，“难道你们现在不是货物吗？部落每年向大部落贡献女人贡献的还少吗？你们怎么知道下一个不会是你？”
“去大部落才好呢。”
有人嘟哝，刘佳难以置信，气极反笑。
“你们都是这样想的？”
那群人沉默。
刘佳连笑两声，“原来你们都觉得去大部落好？可凭什么我们女人就要被当成货物啊？！啊？！”
“自甘下贱！”
“不争气的东西！”
另一阵营的人看着这群人，冷漠无比。
“这是最后一次，”刘佳深吸口气，平复情绪，“我们是要离开的，这是最后一次，如果愿意离开的，到我这边来，如果不愿意离开的，回到你们的房间去，等……的时候，你们就说不知情，全是我们的作为。”
“你们要去哪？”
刘佳冷着脸，“不知道，你们说的对，我们出去也许就是死，也许会成为被争抢的货物，但……我就是要出去，我不甘心一辈子在这个楼里，哪怕出去，看一看外面的世界，我也死而无憾。”
沉默。
那群人面面相觑，另一群人毫不迟疑的走到刘佳身后，冷眼看着这边的人，还有人见自家女儿呆萌的站在那，走出人群，去拉自己的女儿。
“你们忍心让她们这么小跟着你们一起死吗？”
“我更不忍心把她留在这里，被男人糟蹋折磨。”
“……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
就在刘佳耐心告罄，满心失望时，那边打头的那个，却向前走来，没一会儿，站到了她的身后。
刘佳难掩错愕，目光一直追随着她。
女人撩了一下长发，妩媚风情。
“怎么？就许你向往自由？”
刘佳怔愣摇头。
女人看着另一方同样错愕的人，淡淡的说：“在楼里的时候我为她们争取她们该得的，离开之前，也让她们知道后果，现在，我的任务完成了。”
该为自己活一次了。
又是一阵沉默，这边的人看着女人，兴奋异常。
那边的人面面相觑，终于，一个、两个、三个……
一个接一个的女人从队伍里脱离，向着这边走来。
整个大厅都被塞满了，可走廊依旧没腾空。
刘佳的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，“别急，我们现在就出去，穿好你们的衣服，穿好你们的鞋，跟我走！”
于彤和于赤就站在门边，从始至终都安静的看着事情的发生和演变，直到这时，刘佳看向他们，然后视线又落到地上昏迷过去的刘岗身上。
“他们……能交给我处理吗？”
于彤点头，“当然！”
刘佳颔首回应，挑了几个人，“你们把他们关到禁闭室去吧！注意，分开他们。”
当昏迷中的男人们被搬走后，刘佳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，推开大门，向外走去。
队伍里有人衣服没穿好，有人鞋没穿好，却没一个人停下脚步，踉跄着穿好，继续跟着队伍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