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四章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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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她真的死了呢?

前往中洲的路上,谢惊尘心底无数次掠过这个想法。

他说着不可能,却来到中洲寻结魂珠。

药庐内没有任何动手的痕迹,连她的去向都没有定论。

不应该留手的。

该用大阵把人都困在药庐,生灵不得进出。如此阵法维持需他在场,再另想法子将有嫌疑的人关在一处。

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,掘地三尺总能有线索。

“中洲风景是什么样的?”

她依偎在他身旁翻着那本草药册子,闲聊着好奇问道,“同东洲相比如何?”

“并无多少差异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

尹萝稍微动了动脑袋,调整了一下姿势。

“房屋建造、风土人情略有不同,日后你身子好了带你亲去见见。”

谢惊尘在她的后脊处贴了下,用了力道,“坐正。”

尹萝“噢”了声,拖长了尾调,不大情愿地坐起来了。没一会儿,又软骨头似的歪了身子,脑袋却没有再靠过来。

谢惊尘看她两眼,凑近了,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。

她蹭了两下,便安安心心地待着。

不消多时,往下滑了些距离,半躺不躺的,书本一挡都不知她是否困倦了。

总是坐没坐相。

谢惊尘谱着琴曲,左臂同她相贴,袖口牵动,被她拿来覆在眼上遮蔽亮光,双手揣着草药册子窝在下面,一副惬意又不成形的样子。

“困了?”

“有一点。”

谢惊尘从芥子环中拿出条薄毯给她盖上。

“谢惊尘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们还是先回家,婚事解决以后,有机会再去中洲吧。”

她的头发泰半都散落在他身上,这种画面无端令他沉迷。

谢惊尘抚着她的发丝:“会有机会的。”

尹萝抓了下他的袖子,道:

“绥游的风景也很好。”

谢惊尘便又握了下她的手:“不必担心。”

后来她悄无声息真睡了过去,医圣所开的药让她嗜睡,多睡也对她的身体恢复有益。迷迷糊糊间,她仍没有放开他的袖口。

所谱琴曲依旧停留在那一笔。

谢惊尘久久没有动作,本想将她放到腿上,又无端认为这样会打破了什么,就这般空耗时光地静坐在此,竟不觉荒废。

不论是她的气息、温度,每一次呼吸的细微起伏都能被他感知。

庭中花叶坠落,静谧间清晰可闻。

谢惊尘望着尹萝,前所未有的安宁。

来日方长。

他们尽可以慢慢来。

裴怀慎发来的信中满是不解。

他没有一一细说,只因不愿、也不知该从何说起。时至此刻,这份不足为外人道的情愫充盈心间,似

乎也只能说一句:

他愿意天天守着她的。

此去中洲无心赏景,却想起这桩事。那时所想的“来日方长”

当下惟余讽刺。

收到信件折返涉义,并非是得知她下落的激动难安。

赶赴东洲,他们乘的是裴家飞舟,容纳人数多,速度极快。

“你这样不声不响,看着怪瘆人的。”

裴怀慎拎着壶酒过来,飞舟结界外狂风大作,里边却是风雨不侵,“好歹是去找她,你不妨松快些。”

他倒了杯酒,谢惊尘没接。

“如果——”

裴怀慎刚起了个头,又没影了,自己饮尽了那杯,语气轻松调侃地道,“你这副样子,别把尹二小姐吓着。”

谢惊尘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反应,静止的琉璃眼瞳动了动。

每每想起,总是些断续不连贯的记忆片段。

没有一样真正的应对方法。

他明知结果,原来还是不相信她死了。

漫天晦暗。

谢惊尘想到:

与她分别的那日,他该同她说一句,要等她回来的。

……

真正见到她、确认是她的那瞬间,长久维持得宛如死水的平静骤然打破。

她却说不要他。

幻境中嫁做他人是意识不清,幻境外,怎么敢说不要他?

她把他当什么?

“谢惊尘……!”

声音含混地淹没在碰撞间。

唇上刺痛鲜明,这个吻同先前的所有都不一样,比客栈那夜突然而至的吻更具侵略和掠夺。松开时吞噬般含吮了她唇上涌出的血迹,又是另一番灼痛。

尹萝一只手早被擒住,另一只手抵在胸膛之间,掌下是激烈的心跳声,推开的动作能更清楚地感知到,仿佛是触摸到了那颗跳动着的心脏,无法行之有效地拉开两人距离。

众目睽睽,行此荒诞之举。

当真是那个一意孤行离开家门的谢惊尘。

萧负雪耳边犹回荡着那句“幻境中我神智懵懂不清”,其实并非是全无所觉的。

幻境中,她一次也不曾唤过他的姓名。

最后关头他才那般强调自己的名字,生怕她又将他当成兄长——他有意区分自己和兄长,幻境中曾放任自己沉溺,只想更多地让她看看真正的自己。

听见尹萝的惊呼声,萧负雪回首,愕然不敢置信。

距离最近的萧玄舟有机会拦下他,不知是反噬犹在,还是别的什么,未能阻止。

比他出手更快的是沈归鹤,却是冲着谢惊尘而去。

“谢公子。”

沈归鹤难得沉了脸色,已经是他所能表现最显然的不赞同,“还请放手。”

谢惊尘抱着尹萝躲开这一下,语气冰寒料峭,毫不客气:“阁下什么都不知道,却让我放手。”

“啧。”

裴怀慎手掌抵了抵额际,头痛地道

,“不让他们打得两败俱伤,是谁也不肯让的。干脆把人抢下来,让他们打个痛快得了。”

后面这句话是对着身旁的萧玄舟所说,戏谑打趣,辨不出几l分真假。

萧玄舟礼节性地露出笑意,道:“裴公子说笑了。”

装腔作势。

裴怀慎不信萧玄舟没有颠倒黑白的本事,能不能让现在的谢惊尘听进去不好说,可萧玄舟从始至终都没有发挥他那圆融如水的调度手段。

饶是如此,表面上还真是波澜不惊。

叫人怪看不惯的。

萧玄舟盯着那处,只是看着尹萝的反应。

她满是措手不及的诧异,细小的血珠晕染成了口脂,顷刻间有了夺目的艳色。颊边蹭上了不明显的血迹,谢惊尘肩上的伤口甚至染红了她的手指。

不行。

得再想个办法,要是再打下去没有半点益处。

尹萝不得不就近最快抉择——

“谢惊尘。”

她拽了下谢惊尘的衣领,怕影响了交战中的平衡,都不敢太用力,身处风暴中心声音都是抖的,“不要打了。”

谢惊尘垂眸看她。

余留着出手时的凌厉,冷意未消。

“发生了这么多事,我不知道如何面对。”

对上视线,她的声音便更不稳,不言自明的惊惧蕴藏其中,“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?”

谢惊尘先收了势。

他逮住她悬在衣领上的手,僵硬冰凉,却没有躲开挣脱。

鼻尖微红,目光涟涟,苍白面容血迹沾染,眼中终于又满是他一个人。

有一瞬间,尹萝感觉他分明有话要说。

谢惊尘将她扣进怀里。

这个拥抱紧得近乎疼痛窒息,酝酿着的风暴渐渐平息。

远处观望的裴怀慎:“……”

两句话便哄好了。

谢惊尘,活该你要输得底儿掉。

知道九尾狐能生孩子的那刻脸色都变了。怕是她真跟九尾狐有了孩子,谢惊尘也不过是杀了九尾狐,把她抢回去,又不敢让她冒险怀孕,日日嫉妒着将她困在身边罢了。

哪里是尹萝身弱需要他守着。

从今往后,他怎么敢让尹萝离开视线。

裴怀慎预见了友人的某个可能,手中扇面开合几l度,再清脆悦耳的声响都变得恼人。

他率先离去,不多时,身后又有了另一道脚步声。

“萧公子。”

裴怀慎含着笑开口,在他手下吃了大亏的人往往晓得此人愈烦躁时,瞧着就愈可亲,“看来令弟难免情伤了。”

萧玄舟道:“裴公子,有没有什么是再三失去的?”

裴怀慎险些以为这话是在戳他。

“失而复得,得而复失,是执念。”

萧玄舟嗓音徐徐,“情字伤人,执念亦然。然二者不可同语。”

裴怀慎品味着这番话,

觉得有点意思:“萧公子这话究竟是在指谁?令弟还是他人。”

萧玄舟朝他客气一笑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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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大步伐走远了。

“……”

跟萧玄舟这厮果真相处不来。

萧玄舟的嘴角渐渐放平。

负雪幼时喜欢什么,如今亦然。只要喜爱了一样事物,就会长长久久地喜爱下去。长情到有些固执的地步,能忍耐时还好,喜爱到可以违背自身准则去挽留……究竟是执念还是动情,人心会混淆,也会欺骗。

-

回来的这段路走得比通天大道还漫长,比回家之路还艰难。

尹萝的手都被谢惊尘攥麻了。

感动吗?

不敢。

还是她咳了好几l声,被放去泡热水祛寒——趁着他们研究祭文的功夫。

尹浔和怨气复活有关这事没跑了。

很容易会联想到他是在拿尹萝身上的怨气,尝试复活妻子。问题就在这里,那他干嘛要把尹萝送走呢?

空想不如集思广益,尹萝隐约听到裴怀慎提了一句他查到了泄漏行踪的人,萧玄舟那边也说有线索,速度换好衣服过去。

出来一看,放着那件嫁衣的凳子上只剩最后一点边角,到底不是真实的,能留到现在还得仰仗那颗青蛟的内丹。

院外有道人影伫立。

尹萝往后退了一步。

“是我。”

萧负雪的声音低低响起,半侧过身来,他也换了身衣物,“抱歉,吓到你了。”

平和,有礼。

月光洒落更添温柔静谧,皎皎君子。

和记忆中犀利又不看气氛的冷漠弟弟形象截然不同。

尹萝这么想着。

面前这位芝兰玉树的公子便用如厮口吻,轻而清晰地问道:

“幻境中,你将我认作了谁?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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